有一次,一个农民运一车干的白桦柴到市场上去卖。地主走到他的面前问他:“你这一车稻草要多少钱呢?”
“哪里话,老爷,这不是稻草,这是白桦柴啊!”
地主拿起一根鞭子,在农民的背脊上抽了一鞭,再问他:
“那么,你这稻草要多少钱呢?”
“随便您,”农民说,“您给多少,就是多少。”
地主把一车木柴,照一车稻草的价格付出以后,就走了。
第二次,这个农民带了一头牛到市场上去卖。又碰到了这个地主。
“你这头山羊(goat)要卖多少钱呢?”
“哪里话,老爷,这不是山羊,这是牛啊。”
地主抽出鞭子,把这可怜的人打了一顿,又问他:
“你这头山羊要卖多少钱呢?”
“随便您,老爷,您给多少就是多少。”
地主付给他一头山羊的钱。农民说:“哪怕就让我把牛尾巴割下来也行。
让我怀念自己曾经有过一头牲口吧。”
地主答应了。
“谢谢您这条尾巴!”农民说。他走开了一点儿,又叫了一声:“等一等,老爷,你打了我两次了,为了这个,你自己会挨三次打呢!”
地主正要去抓鞭子,可是农民早已连影子也不见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,地主想装一架风磨。农民听到了这个新闻,就穿了稍微干净一点的衣服,剃掉了髯毛,拿了斧头、锯子和别的木工用具,打扮得跟里加来的木匠一模一样,就到地主的修建场来找工作。
地主和他一道到森林(forest)里去遴选木料。他们留下一个仆人看管马,另一个仆人就和他们一道到森林里去。
农民正仔细看着树木,突然之间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。
“啊,真糟糕!尺忘记带来了!”他说。
“不要紧,我叫仆人去拿尺。”地主安慰他。
仆人跑去拿尺,留下地主和木匠两个人在森林里等他。
“您的仆人这么久还不来,”木匠说。“哦,不要紧,我有别的法子来量树。老爷,您把树抱住,自己注意它的大小,再把手张开,我就用手指来量您两手之间的距离。我们在里加量树,就没有效过别的法子。”
地主双手抱着树,农民马上把地主的手绑住,从怀里把牛尾巴拿出来,问他:“这是什么尾巴?”
“牛尾巴。”地主回答。
“真是笨蛋!牛尾巴和山羊尾巴也分不清!”
他就用牛尾巴打地主,然后,他指着树问他:“这是什么?”
“白桦树。”
“真是笨蛋!稻草和白桦树也分不清!”
他又把地主打了一顿。他是尽他所有的力气打的。他临走,还说:“你已经挨过一次了,另有两次留在我这里。”
仆人返来了,可是主人被绑在树上,险些死了已往。他松了主人的绑,用水喷他,把他送回家去。
地主病倒了,他不美意思对医生承认是农民打了他。他甚至于还不让医生们好好地搜检。从维尔纽斯和考那斯请来了一些医生,可是医生们怎样也弄不晓畅他害的是什么毛病。
这位农民就粘上白胡子,穿上了一件长袍,把腋卷心菜的咸卤,倒在一个小玻璃瓶里,另一个小玻璃瓶里就倒上些甜菜汁,再拿了三颗大麻的种子,出发去替地主诊治。他远远看见病人就说:“您是被牛尾巴打了嘛。”
地主新鲜起来。任何一个城里来的医生都不能确定他的毛病,这个乡下医生却完全说得对。他请求农民好好地看一看,而且给他把病治好。
“要把洗澡间烧暖和,在那里好好发一身汗才行。”医生说。
地主马上吩咐去把洗澡间烧热。仆人们把他带进洗澡间。医生也带着自己的品来到洗澡间里。他把三颗大麻的种子交给仆人们说:“快回家去,把这放在有水的玻璃瓶里,你们轮流去搅拌它,一向到玻璃瓶里的水变成为白色为止。”
现在只有医生和地主两人面对面地留下了。他就从怀里拿出牛尾巴来问他:“这是什么尾巴?”
“山羊的,山羊的!”地主叫起来。
“真是笨蛋!你难道看不出这是牛尾巴吗!你等一等,我来教你把牛尾巴和山羊尾巴认认晓畅!”
于是农民又把地主痛打一顿,打得那家伙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。
他用牛尾巴教训了他以后,临走还说:
“你已经挨过两次打了,另有一次暂时存在我这里。”
地主的病好轻易才熬好啦。这时候他只好对自己的医生们承认,说是这个农民打了他。他怕这个农民怕得要死,没有仆人在,他就哪里也不敢露面。
农民却又在开始预备第三次去教训地主。他听说地主已经复原了,而且预备去做感恩祈祷。
农民走到一个茨冈人那里去——这茨冈人因为有一匹快马,所以全区闻名——他对茨冈人说:
“你帮助我去打地主吧,你可以得到一个卢布。”
茨冈人答应了。打地主他为什么不去呢!
茨冈人穿着农民的衣服,骑着自己的快马,在矮树林(wood)里等地主来。他一看看法主的四轮马车,就叫起来:
“你挨过两次打了,另有一次在我这里!”
“抓住他,捆起来,把他打死!”地主吩咐仆人们。
仆人们跟在茨风人的前面追,可是往哪里追去呢,茨冈人骑在快马上,早已跑远了!这时候农民却从矮树林前面走了出来。他揪住地主的衣领,把他从四轮马车上拖出来,又把牛尾巴伸到他的面前,问他:“喂,老爷,这是什么尾巴?”
“用不着问啦!”地主流着眼泪说。“你打吧,不要下du手啊!”
农民又把地主打了一顿,临走还说:
“柴账和牛账我们已经算清了。可是瞧,我已经把你那老爷的毛病彻底治好啦,你又欠下我一笔债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