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模
我的家在河北省宽城县南天门村。抗战时,我大舅是八路军游击队员,我娘是村妇女救国会主任,我爹生病躺在炕上,家里日子很艰巨。
1944年冬,外村来了两个讨饭的“叫化子”,从我家门缝里递进一封
鸡毛信,小声说:“日*-本鬼子已到三异井,快给游击队送去!”
我妈一接
鸡毛
信,就很着急。三异井村到我们这儿只有两小时的路,八路军游击队就在附近的白草洼山上。
信送晚了,游击队就会吃大亏。
敌人警察在村口把着,我娘不能出去,爹有病下不了炕,只有8岁的我能去。娘把情报藏在我的小辫儿里,编好,扎上破布条,让我9岁的姐姐陪着,两人都穿上破衣服,我光着脚丫子。
我们走到村口,4个警察把大枪一横,我俩举起胳膊,浑身上下搜查个遍。然后问:“干什么去?”我说:“找鞋去,鞋丢在地里啦。”
警察依然不放心,正在为难,碰到在警察所当会计的陈叔叔,他和我家很熟,对警察说:“不怕的,两个小孩子,让她们走吧!”警察这才放我们出村。
一出村,我们就顺着南大沟,一溜小跑。快到白草洼时,遇见游击队。大舅一见就问:“你们干啥来了?”我话都顾不上说,赶忙捋开小辫儿把鸡
毛信递给他。我和姐姐又把带来的12个窝窝头,分送给游击队员。大舅看了信,把我俩搂在怀里,亲了亲我们的头,说:“你们很勇敢,救了游击队,赶快回家吧!”随即领着队伍向安家峪走了。
因为把情报及时送到,我和姐姐都很高兴,一边往家跑,一边把路边野草捋下来,放进篮子里。
走到村口,警察又围了上来。我说:“没找到鞋,鞋丢了。”警察把我俩又搜查一遍,然后拿起刺刀在我脑门子上,划了一刀,鲜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,说:“出来吧!”我俩咬紧牙,赶紧往家走,血流了一路。为了不给敌人引路,我用破衣襟捂住血口。
到家后,成为血染的大花脸。我娘心疼地抓一些治伤药按在伤口上,用布条包扎起来,又让我俩立即钻进地洞。
日*-本鬼子到了南大沟白草洼,游击队早已转移。敌人十分恼火,到南天门村来追查原因。村口的警察说:“有两个小孩出来过,都会在脑门上划口子留下暗号。”鬼子要警察带路寻找,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,也没找到被划破脑袋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