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广陵散》
江河涛涛,高山仰止;独伫峰巅,云蒸霞蔚。
思绪恰如这飘渺的乐音,缭绕着,升腾着,波动着,汹涌着,周而复始。
你内心堆积的沧桑与仇恨,在漫长时间的流里,在广阔无尽的大江山川之上,在不经意间弹断的无数根枯朽的琴弦里,已化为一江的春水,向东流去
10年。倥偬的时光弹指一挥间,不算长,也不算短。
10年。已足以让你儿时帮助父亲铸剑的那双嫩手,爬遍了结满血痂的老茧,也足以让手下弥漫着sha气的琴音,在岁月的煎熬里,渐渐变得缠绵悱恻与柔和。连那咬牙切牙的恨,也在柔软娴熟的指法间,渐渐趋于无形。
10年。你迈出的每一步,弹奏的每一个音符,都有着步步登高的艰苦卓绝,有着直抒胸臆的顺流而下,有着陶然自得的百感交集,更有着徒恨无力的卧薪尝胆。
就这样,你把自己坐成山上一块石头,坐成松枝上的一段冰凌,坐成江中的一叶扁舟,坐成云间的一只黄雀,也坐成一个浑身黝黑,鬓发斑白的老翁。
就这样,有多少次,在这山巅,你弹至忘情,你不断驱散内心的犹疑与矛盾,像这泰山上身旁的松针上凝滞的晨露,现了,散了,散了,现了。就这样,有多少次,在这江畔,你弹至忘情,怅然若失,进而泪流满面,你乘着扁舟,在波涛中顺流而下,像一尾迷失潮水的鱼,遁于骇涛中的消隐。
绵延不止的是琴音,汹涌澎湃的是海洋。
你终归忘不掉自己的使命,父仇难忘!韩国的宫殿门前,就是你心中熟稔的一汪大海。高超的琴艺翻腾起波浪,行人止步,牛马停蹄。一切早已是你谱好了的音符,一浪一浪,只待那个韩王把你召进宫内演奏。
果然,一个期盼许久的休止符,在你的手中戛然而止。
凝结的冰凌,顿时化为一滴滴水,滴落在平静的水面
《二泉映月》
谁说这命苦琴弦的一生是孤独凄苦的一生?拥有一把二胡,你比谁都富有。用这瞎了的眼睛看世界,谁能如我把这纷扰看得如此真真切切明明白白。
一种寄托便是一种精神,如单是一种凄苦的无奈,只怕早已如一根枯朽的琴弦,被拉断在时光的流里。从无锡的小巷传出的二胡声,一直流传至今,并将流传至遥远。
一个瞎子阿炳的称呼反倒使你的大名(华彦钧)鲜为人知。谁能理解你的这种倾诉,且把它揣在知音者血肉间的怀里,去体味迸溅出的梦境般地温暖。
如果把一种感情诠释在一种维系生命的乐器里。一种声音便不只是感动自己,还能响彻千古。古典的小巷虽未必适合经典的曲子,而这又何妨?本来就没指望以其演奏风格的清劲、表情的深切、如泣如诉的曲调去打动人心,去改变一种命运,去超脱一种凄苦。你只想把一腔的热血、饱经沧桑的心境,一一揉进指间,揉进那上下翻飞会说话的弦上。大红大紫,大起大落,大悲大喜与我何干?且让它随着音符一起飘散
童年的月亮映照在清澈的泉水里,融进明亮的眸子里,从此便刻印在心上,成为背负一生的情结,一种安慰,一种寄托,且让它流淌在城乡的大街小巷,连同形影相吊的影子。
今夜,多少失魂落魄的人在华丽的居室里想以你的曲子来解愁解忧解醉,相和相融相诉,可又有谁能真正进入你的内心,而徒劳地附庸风雅?!映月的二泉不是能印在每个人的心上的,在这喧嚣的现代生活里又能有多少的人因相互倾诉而相知,能真心抽出空来,袒露一下内心?所幸,你还有你的二胡